虽说是11月份，天气却并不算冷，风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像是吹不吹都无关紧要的样子。谷山将购物袋换到左手，右手在上衣的里袋里摸出储蓄卡，随着“兹兹”的声音塞进提款机。

提款机的后面卧着一只黑猫。黑猫，黑色的猫，浑身上下都是纯正的黑色短毛，不掺杂一丝的杂质，眼睛湛蓝，像是宝石一样澄澈。

黑猫卧在地上盯着谷山，也许不是在盯着谷山，说不定它只是习惯性地朝前看着而已。

谷山一边看着它一遍按了六位数的密码，黑猫就那么卧在地上，尾巴盘到脸前，直勾勾地朝前看着。

看吧，目不转睛地看吧。不管你是不是在看我，反正我是看到你了。

你在我看我吧，你是不是也发现了我的不同？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反正绝不正常，所以你才这么目不转睛地要查出个缘由，很可惜，你一定什么都没查出来，因为连我自己都什么也不知道。

也许，你并不是在看我，那是不是在看刚才的那个男子？奇怪地打扮，却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也许也是在哪里弄错了什么东西，所以才会这样穿着与所做的事情全然不符的衣服，不过也不尽然，也许他是一个杀手，此时此刻正要去杀一个人，他来这里也许只是来取了个出租车的路费，后面才要进入正轨。

看我？看穿着风衣的怪人？还是说你根本就什么也没有看，你只是窝在那里休息，或者在思考着什么东西？对了，猫可有思维？猫是怎样思考地呢？和我一样？

谷山感觉好像突然出现了很多有趣的问题，所有问题都盘旋在脑子里，一大堆问号整齐划一地排成一排，让谷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一千五百。”谷山自言自语地读出提款机屏幕上的数字。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里面不包括自己平时打零工赚的钱，这张卡上的钱是他们父母和姐姐打过来的，没有电话通知，没有短信提示，只是每个月卡上都会定期地出现一个数字，或多或少。谷山也分不清楚究竟哪些是姐姐打过来的，哪些又是父母打过来的。

不过不管怎样，他对这笔钱从来都不会感觉有什么不妥。

他们应该是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也发现了我与他们的不同，我确信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蠢货，这点确凿无疑，但蠢货和蠢货之间也总归有着千差万别。

谷山从提款机中取了七百元出来，剩下八百留做下个月的房租。

谷山将纸币从提款机中拿出来，看都没看便放到口袋里，这些机器总是那么精准，想它出一点问题都不大容易。谷山临走又瞥了一眼那只猫，和方才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地方，连尾巴都不曾移动分毫。这只猫安静得有些出奇，甚至给了谷山一种错觉，好像这只猫一直便在这里，一直窝在这个提款机的后面，今天不是第一次，也不是偶然撞见，它一直都在，自己也好像每次提款都有看到，只是这是第一次对它提起兴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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