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香又去打水了，我想说自己来，又不好意思，只好扶外婆坐下，自己也坐在她身边，跟她剥豆子。

过了十多分钟，水还没出来，外婆有些不高兴地说怎么打个水象去投胎一样，那么慢！我正要鼓足勇气进屋自己去打水，小春香出来了，把水盆又放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然后转身再次进屋了。

“快去洗把脸吧。”外婆催促我，然后对屋里说：“小春香，热点饭菜，庚发肯定饿了。”

我忙说不饿不饿，其实肚子已经唱了空城计，特别是被冷大勇暴打一顿，又没命地跑，体力消耗极大。

“已经热好了，奶奶。”小春香在屋里说。

“这么快啊？”我低声嘟哝一句，洗好了脸，便进屋吃饭。

一碗姜豆，一碗酸菜，因为是高山没田，吃的是包谷饭，我一个人坐在桌子边，见小春香倚着门，想喊她吃饭又不好意思，这时外婆走了进来，说她们都吃过了，让我自己吃。

很饿，一碗饭很快就见底了，这时，我愣住了，两片有我指头厚的腊肉赫然躺在碗底！

那时候我们家乡穷，必须办酒席，或者有贵客临门，才能吃肉的，虽然很想吃肉，但这么厚的肉还是让我望而却嘴。

太肥了，太腻了！

我偷眼望了一眼小春香，发觉她把手掩着嘴，这妮子，就是她捣的鬼！按照我们家乡那个年代的规矩，凡是进了碗的，那是必须吃的，否则就是对主人家不敬。

这个娃娃亲，我的表姐，把我“暗算”了。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很大的问题。

我试着咬了一口，确实太油腻了，差点就想吐了，赶紧用手捂住嘴，我想我的脸肯定是苦瓜，难看极了。

外婆大概也看出来了，关心地说：“庚发，这菜是不是不合口味啊？”

“好吃好吃。”我用力忍住没有呕吐出来，心里想的是，好难吃啊，这么肥的肉，中伤了还不能明说，干吃哑巴亏。

“我想喝点水。”我接着说，然后便要起身。

“小春香，去倒点水来。”外婆吩咐道。

我忙说自己来，可是一碗满满的水已经放在我的面前，我才一抬头，那张脸又偏在一边。

我端起水，用力喝了一大口，终于消解了口中的油腻，但喝得太猛了，被呛了一口，连连咳了起来。

“慢点慢点，别急。”外婆在一旁关心地说。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我又开始吃肉，这一次稍微好点，好不容易把其中一块肉吃完了，不过，我想我的脸肯定已经难受得象猪肝了，因为外婆已经发现，再次发话：“庚发，吃不了就放倒吧。”

“奶奶！”小春香叫了一声我外婆，虽然没再说什么，但是人都听得出她的话下之意，就是抗议——不要坏了规矩呀。

“能吃的。”我回道，我也不敢破坏规矩呀，只是心里那个恨，你个娃娃亲，如果哪天真成了我婆娘，看我怎么整治你？不，我才不要你这样的人做婆娘呢！不过，等你丫哪天去我家，我一定好好回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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