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椒耷拉下脑袋,她确实是听到一些,即使听不到也可以理解,也应该相信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他们也不会随便送别人家的孩子去冒险,肯定是要计划周详,确保万无一失的,那么自己刚才那么冲动,是因为?
朝天椒甩甩脑袋,不愿再往下想,按照自己这种只会向往蓝天和大海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愿望往皇宫里飞呢?
文瑾末以为她还在难过,摸摸她的脑袋,“好了,别再想了,进去,和爹道歉。”
“你陪我。”朝天椒眨眨眼,撒娇道。
“好好好,我陪你。”他宠溺地看着她笑了,回头对碧痕说,“你先回去吧,我待会送她回去。”
碧痕被他回头的那个笑弄得有些恍惚,傻傻地点头,愣了半晌才知道挪动步子。
进了屋,朝天椒难得恭顺地俯身端茶跪在文相跟前,一双眼睛虽然因为可以画了丑妆而有些走样,但那对眼珠明亮晶莹如初晨阳光照在荷上甘露上,光彩夺目,她定定地望向文相:“老头子,呃,爹,对,对不起,刚刚是我鲁莽了,冲撞了爹,您就不要生我的气了。”
文相听了悠悠叹了口气,起身把她扶起来,却避开不去看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和她娘太像太像了,被她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难免又要想起当年的文夫人。
他微侧脸,似乎是一脸不忍心,招手让瑾末将她扶起。
文瑾末笑着看她,声音温柔如水:“你以后别这样直勾勾地瞧人。”
朝天椒吐了吐舌头,明白他的意思。
送她回去的路上,文瑾末突然问起她那个月圆夜便发作的病。
“还是很痛,不过师傅给的药效果还不错,就是会留红斑,得好几日才褪。”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那一夜在茅草屋,柳暮白差点就看到她那长了红斑的脸,神情有些黯然。
“嗯,镜吾昨日去看了你之后说要重配药房,应该能保数月无虞,要不,你今晚去走一趟?”
一听到可以出去,朝天椒顿时眼放金光,“真的?我也是该去拜会拜会师傅了,很久没见他。”
很久?文瑾末暗笑,昨晚不是才见吗?看来,她是真的被禁锢太久了。
进屋前,文瑾末没头没脑说了一句:“有空的话把那本《诗经》翻一翻。”
“咦?为什么?”
“爹说的,尤其是卫风中的那几首。”
爹?朝天椒点点头,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
文少秋对这个女儿疼爱有加,不是像一般人一样捧在手心里抱在心窝上,而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在保护着她,文瑾瑜的文采美貌甚至远在她母亲之上,所以他才担心,会不会比她母亲更常言道红颜多薄命,多才美貌女子如果不能福慧双修恐怕也不是有寿的人。
虽然这些话不是谶语偈言,但为了心安,为了女儿,他不敢冒一点点风险,所以从小就让她以丑陋之颜示人,且不让她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才华,不显山露水,无才无德方是保全性命的长远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