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那晚,沈临川是第一次认识他。五年来,他们互相见过对方的朋友和同学,奇迹一般地,没有一个人透露出这件事,也是呗,这年头大家都忙,很少在饭桌上回忆青春和过去,大部分都在抱怨现在的工作和对象,或者吹个比天大的牛逼,谁也不会主动提‘那个谁高中的时候好牛啊’,再说沈临川看着挺威人,陆致的同学甚至不敢拿校友这个关系套近乎。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陆致认为已经错失了最佳时机,也没那个必要“认亲”,出于私心,他将照片藏了起来。
“我没谈,”陆致眼珠儿转了转说,“拍毕业照那天我生病没去学校,合照上也没我,我留着干嘛?”
沈临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他刚出差回来,也没什么要事锁在心中,就比以往更有闲聊的兴致。沈临川的注意力被墙角的画吸引,他驻足欣赏,一边问:“你画的?”
“嗯。”
“现在怎么不画画了?”
因为家里养了Angel,他不能随心所欲地在房间地上铺满画纸和颜料,因此就把这个爱好戒了,专心用电脑搞设计,面对各种稀奇古怪的甲方。
陆致说:“太忙了,没时间。”
“你这几天正好不忙,可以画。”沈临川看着他,表情看起来很认真。
陆致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好久不画手生了,要复健很难。”
“不可惜吗?就这么放弃自己的一项特长?”
陆致差点脱口问:“那你呢?”他们结婚之后,陆致从来没见过沈临川打球,也没见到他弹琴,沈临川彻底变成了一个年轻却精明能干的商人,永远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陆致曾亲耳听到沈临川跟一个他们共同讨厌的大老板打电话,话语里的轻佻和市侩让陆致瞠目结舌,甚至一度感觉自己高中时代的梦破灭了,但转身又跌进另一个梦里,一个他跟沈临川仍在共同维护的梦。
陆致说:“我现在没那么喜欢画画了。”
沈临川挑了挑眉:“那你喜欢什么?”
沈临川这张脸没表情时显得很冷淡,只有在表情生动的瞬间才能跟高中时代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重合。
“喜欢你啊。”陆致一笑,借着玩笑说出来这话,听的人是听不出几分真心,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嘴巴挺甜。”沈临川掌住他的后颈,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口。
这样也行吧,陆致心想,只要沈临川不知道自己已经暗恋他多年,那这段关系就是公平和稳定的。
两人没待太久,母亲过来敲门,端来了一盘水果,见他们俩黏在房间里,母亲马上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又回头说:“你们俩没什么事可以去附近走走,刚开了条步行街,晚上年轻人很多、很热闹的。”
听到“热闹”这个词,陆致就猜想沈临川不会喜欢,所以当沈临川一本正经地承诺一会儿就换衣服带他出门时,陆致倍感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