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这一仗胜负的意义何在?
母亲闻讯赶到时,奕慎已带文怡离去。丢在我茫然立在原地。
母亲气恨不已,扬言一定在皇上舅舅面前告上一状,让奕慎这妖孽之子受到严惩。
哥哥们更是义愤填膺,恨不得去寻奕慎暴打一顿,为我出气。
3.
宫中永乐公主生辰,我备下贺礼入宫。
烈日炎炎,暑气蒸腾。
我乘步辇行至宫门,远远望见了顶着烈日长跪宫门前的一人。
去冠披发,一袭白色内襦,膝下铺陈一条青蒿草席。
是奕慎。
笔挺的腰杆。衣衫湿透如水洗,目光坚毅。
敝襦席蒿,但这不是请罪,是请命!
“咱们这位四殿下,要逼圣上收回成命,阻止文怡公主远嫁西梁国和亲。他竟不惜拿王位和军功来换。这巴巴地跪一夜了。”
引路的小太监偷窥一眼,低声劝我绕道,避开眼前这晦气。
凭什么我要为他绕路,我偏要从正门而入。
步辇从奕慎身边过。
他脊梁依旧刚毅笔挺。
我不过一时气愤一句戏言,他竟然信以为真,以身试法,螳臂当车。
和亲,那是一道君无戏言的圣旨。
为了亲妹妹,他竟然要抗旨,当众同君父唱对台戏吗?
擦身而过,彼此如陌路人。
但我却不由多看他几眼。这人行事大胆,与众不同。
盛筵上珍馐美味都应宫门遭遇而味同嚼蜡。
我在席间,有意无意听着命妇们戏谈。
“西梁国民风彪悍,儿郎粗鲁野蛮似禽兽,文怡怕是羊入虎口。”
“谁让他兄妹有如此不知廉耻的生母,注定这屈辱的命数。”
我中途离席,提了裙裾大摇大摆向外去。
重华殿偏殿,已是人仰马翻,杂乱一团。
笞责声伴随奕慎声嘶力竭地质问声。
“父皇,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文怡。你如此恨我娘,为什么要娶她?何苦要生下我和文怡这两个孽种!”
呐喊声近乎咆哮,一时惊傻了我,这是大逆不道。
但他身为兄长,为了救妹妹的这份勇气到委实令人佩服。
太监们在驱逐围观的闲杂人等,也将我拦在殿外。
“这小畜生是活腻了。”我听到赶来的皇后舅母慨叹。
当奄奄一息的奕慎被抬出时,我看到的是浑身血洗的一只濒死小兽。
从我身边而过。
他蓬头散发遮盖了侧着的半张脸,只剩一张绝望的眼望向我。
那眼神难掩愤怒、坚毅、倔强。
那一刻,不知是万念俱灰,还是见我在场惊羞意外,他闭上了眼。
我眼睁睁望着他被抬走,帝王家竟然也是如此血腥。
我吓得不轻,莫名落泪,我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回到府中,我高烧三日,满眼都是奕慎倔强、怨愤的面容。
随行我入宫的丫鬟、嬷嬷们都应护我不利而受罚。
“听说那个妖孽被打得双腿溃烂不治,险些丢了性命。”
“死了倒也干净。也断了前朝旧臣那些老东西的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