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玥淡然观她,片刻,她终于是伸手拥紧了身上长袍,略微努力的站了起来,目光不畏无波的朝花瑟望着,只道:“长玥本欲与花瑟姑娘平和相处,奈何花瑟姑娘处处针对。长玥为求自保,才如此言谈,花瑟姑娘若是觉得恼怒,自可到宫主面前状告长玥。”
说完,见花瑟脸色越发的青红交加,长玥继续道:“花瑟姑娘既是觉得长玥无需照料了,那长玥便不叨扰了,告辞。”
嗓音一落,长玥垂眸下来,不再观花瑟脸色,随即微微转身,拖着略微僵硬的腿极慢的往前。
花瑟怒意冲天的立在原地,袖袍下的手早已紧握成拳。
她目光紧紧的锁着长玥背影,阴沉的面上尽是风霜冷冽,待见长玥逐渐在殿门外消失后,花瑟终于是转眸朝一旁恭敬伺立的宫女望来,薄唇一启,冷沉道:“去将温玉公子请来。”
婢女浑身颤了一下,忙小跑离殿。
花瑟这才重新在软榻上坐了下来,轻饮一口温茶,唇瓣终归是冷然如蝎的稍稍勾了起来。
殿外,已是出了太阳。
周遭阳光低浮,金红满地,然而阳光落在身上,却无半分温暖。
这灵御宫着实奇怪,本是寒冬腊月的天,外面都是冰封雪冻,而此处却是花开满地,诡异得如同这里的人一样,令人愕然惊叹,思之不解。
出得花瑟的殿门后,因仅披一件长袍,长玥微微打了寒颤,手指也冰凉麻木。
放眼望着殿外周遭的艳丽牡丹,长玥神色极为难得的有些悠远与迷茫。
花瑟的殿呆不得,那妖异男子的地方,她又不想去。
如此,现在这刻,她,着实不知该去哪儿。
心思至此,无端觉得孤独与苍凉。
长玥开始沿着殿前那条小道一路漫无目的的往前,随即又绕过了几条回廊,待行至一片竹林时,她双腿已是有些僵硬打颤,支撑不住了。
长玥终于是裹紧长袍,待缓慢坐在了地上后,她已是累得微微喘息。
昨夜在那妖异男子的殿外受冻一夜,今日本未恢复,此番又坚持着走了这么远,这恢复不久的双腿,自是吃不消了。
长玥皱了眉,开始伸手揉腿,目光,则在周遭竹林观望,只觉这林子深幽无尽,周遭林风微动,竹叶簌簌声不绝于耳,倒是清幽至极。
冷寂茫然的心逐渐松懈,目光就这么静静的落在林中深处,脑海甚至心底,都逐渐放空,最后彻底归于平静。
她是有多久不曾这样放松过了?
自打萧意之反叛,又或是自己死而复生,她都不曾真正放松过。满身积攒的仇恨太多太重,早已让她千疮百孔,她再也无法像正常人那样喜怒,待满身大仇报得之前,她都必须像鬼一样活着,每天,都要被仇恨提醒,都要被现实的残酷所折服。
是以,而今的平静与放松,的确在她意料之外,也让她唯一一次觉得死而复生的自己,还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