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会听到他怒极地咒骂，却没想到，他情绪还算平静。

大抵是因为觉得尘埃落定了，他也没做无谓的挣扎。

「给你姐姐，以皇后之礼下葬，谥号，嘉婉……葬入后陵……」

我和谢凝都愣住了。

半晌，谢凝厌恶地道：「你做梦，你怎配与我姐姐合葬！」

裴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我的棺木边缘。

「这江山都是你的了……你也可以为谢家翻案，就让……就让我与绾绾合葬……求你……」

我闭上眼，泪流满面。

不，我不愿。

我不愿和这个辜负了我一生的人合葬。

我想告诉谢凝，可她已经摇头拒绝了。

我有些欣慰，她懂我，绝不会让我与裴晟合葬的。

我想到我原来的世界里，有一种海葬之法。

将骨灰扬在海上，风吹到哪里，便去哪里。

只可惜，在这里无法实现了。

一道难以言喻的声音响起。

是谢凝从裴晟的身后抱住他，把刀塞进他的手里。

然后握着他的手，用力割开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洒。

谢凝松开手，任由他跌倒在地。

谢凝最后看了我的棺木一眼，转身离开。

她走后，我慢慢蹲在裴晟的身边。

看着他的血液不再喷溅出来，看着冒着热气的血液逐渐凝固。

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睁大眼睛，直直地看向我的方向，好似看见了我一般。

但仅仅只有一瞬，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彻底闭上了眼。

「绾绾……」

裴晟死后，我在他身边待了很久。

看着他的血液蔓延到棺木旁，晶莹的冰棺染上了血色。

破晓，前来换冰棺的宫人推开了门。

一声尖叫划破灰蒙蒙的长空。

「皇上死了……！」

「皇上驾崩了！」

「皇上为贵妃殉情驾崩了！」

我再次看向裴晟。

他的神色很安宁，看上去，真的好像自裁殉情一般。

可惜了，他不是那般情深之人。

谢凝换了身衣服匆忙赶来，趴在裴晟身上哭得不能自已。

皇后紧随其后到，她默然良久叹了口气。

「宸贵妃，发丧。」

那具尸体被从冰棺中移入早已准备好的棺木中，送往城外。

我想回头看他们，却从棺木上传来一股吸力。

我的灵魂不受控制地被往棺木拉扯。

我明白，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出城后，竟于六月时节落了雪。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意识消散的时候，我想起了最后听到的那道机械音。

【宿主是否确认留在此世界。】

「是。」

一阵电流声响起后，再次重复。

【宿主是否确认留在此世界。】

「是。」

【宿主是否确认留在此世界。】

「是。」

【解除绑定成功。】

原来，系统曾经给过我三次机会，可我一次都没有珍惜。

情爱之事，太过缥缈。

若有来生，切不可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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