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姥爷他……命苦啊……”说着她就把笸箩放回炕头迈步出去了。姥爷从小棚里抱出几根木头放到地上，用斧头把它们劈成两半，他有些累了，劈第一块的时候只用两下，之后每劈一块就要多甩上几膀子。太阳悄咪咪地只在西山的背后露出一个额头，天有些黑了。姥姥把一块面板搬到灶台上，在水盆里洗过手后拿来一个铁制的小盆，她往里面倒了两三碗面粉，边向里倒水便用手把它们团成一个面团。等到揉的差不多的时候，姥姥把那团面团从盆里取出来放到面板上，并用擀面杖把它们擀成一张薄薄的饼状。

“暮暮过来，帮姥爷捡几块小个的木头。”姥爷这时已经把木头劈好了正在当园叫着我。

“你姥爷叫你呢，快去帮帮他。”

我出了屋子，姥爷把木头都砍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满地都是凌乱的木屑，他正把它们都捡到一个敞着大口的簸箕里。“你把这些小的用手捡起来扔到这里面就行，小心别被树皮上的刺儿扎着。”姥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眼镜摘了，加上天黑那些碎小的木头他看着还是有些费劲。我捡了有一两把的样子，地上除了碎屑就再没有可以烧的木头了。姥爷要去棚子抓了一些松树毛放到木头上面，抱着簸箕进了屋放到灶台口的前边。他放下后从水缸里舀了几舀子凉水倒进锅里盖上锅盖。他拿过来下午姥姥坐着的板凳，把一把松树毛用火柴点燃了塞到灶坑里，那一点儿火瞬间就把整片松树毛点燃了，噼噼啪啪的响着照亮了灶台。姥爷把那些松树毛全扔了进去，等到火着上来的时候才开始往里面塞着木头。姥姥把擀好的饼三折两折地叠好，用菜刀沿着叠好的前段细细的切下一条。

“姥爷，你还没告诉我你下午写的是什么字呢？”

姥爷把最后一块木头填进灶坑，看着姥姥说“我下午写的是‘浪浪清风月明溪，秋黄逐绿柳卓一。安知美人在一方，闺中可有嫁衣裳？非断​青丝馔盘头，遂以此情付水流。愿以心头二两血，与君夜谈不独行。​’”水已经开了，热气咕噜噜顶起锅盖往外冒着热气，姥姥切下最后一刀面板上已经是散散的一片了。

“什么意思啊姥爷？”我问。

他看着姥姥说：“水开了，该煮面条了。”他从凳子上站起来，掀开锅盖把面板上切好的面条一注一注的扔进锅里。姥姥向里面倒了一点咸盐和味精。“奉年，你去挑两颗新鲜的油菜洗了，一会儿放到面条里。”姥姥冲姥爷说。她用筷子搅了搅浸在热锅里煮着的面条，又把锅盖盖上了。姥爷从橱门里拿出两把油菜把已经发黄的叶子揪下来扔到地上的脏水桶里，把新鲜的洗菜篮上。而我还在思考这么多字表达的竟会是“水开了，该煮面条”的意思，我包住头用手指挠着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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