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每写错一个字都要跪着罚抄一千遍。

每错一道数学题也要跪着罚抄五百遍。

父母小学文凭，不懂学习方法，他们只知道错了就得长记性。

一百次不够就一千次。

*

地上很凉，灯光落在头顶。

我趴在地上一笔一画，父母坐在椅子上抱着弟弟妹妹居高临下：

“看到没，以后学不会就和姐姐一样罚跪。”

跪久了，我的小腿犹如泡在冰水里毫无知觉，大腿却在发抖。

膝盖痛的像拿了一把电钻骨头里拼命戳，实在受不了，我会双手撑在地上分摊一部分力气。

只是写出来的字就不好看，每一笔都在颤抖。

无数个夜晚，灯光落在头顶，作业本却永远落在身躯的阴影里，看不清上面的格子。

泪水一滴一滴打湿了字迹，我却不敢哭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含泪写完了一千遍。

爸妈看了一眼作业本。

只一眼。

“字真丑，怎么还有两个写到格子外？重写！”

简简单单两个字，一夜不眠。

第二天，我放下作业本，拖着颤抖的腿独自前往学校。

我喜欢上学。

学校有课桌板凳，老师不会让我跪着写字。

错的字也不用抄一千遍。

*

课间操半个小时是我最惬意的时刻。

操场的风足以吹散一切烦恼，同学会因为跳皮筋少个人拉绳子而接纳我，让我在欢乐中有一席之地。

然而快乐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下午上课，老师抱着一摞数学试卷来到教室。

我的心立马悬了起来，呼吸加重，眼睛死死盯着老师移动的背影，膝盖不由自主开始发疼。

“周娥，你的腿怎么了？”

我低头一看，太过紧张，大腿不由不自觉发抖。

“没...没事。”

同桌嫌弃瞥了一眼我的腿：“真是怪人！”

讲桌上老师已经开始一个个念名字念分数。

我害怕到呼吸急促，心跳剧烈。

“周娥，第一名——”

“95分。”

全班鼓掌，我却面如土灰。

95分，那扣掉的五分错在哪了呢？

不，错在哪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五百遍数学题，今晚又得跪到什么时候？

我失魂落魄拿到试卷，发现是因为题目看错，把‘+’号看成‘-’号。

“只是一时大意，下次努力。”

数学老师是温柔的支教老师，说话温声细语。

但我知道爸妈不认识这些符号，他们只会觉得是我没本事。

抄五百遍就记住了。

*

下午放学，等同学走后我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哭泣。

数学老师看到，问清楚情况之后，脸色异常复杂。

小小的我读不懂她眼里的怜悯，但却听到了天籁之音。

“你的试卷不用拿回去给家长签字，老师给你保管。”

因为老师，我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

然而一周后，爸妈忽然怒气冲冲跑回家。

抓起还在写作业的我就是两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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