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身后，上百北戎兵将为他所伤，血洒疆场，他们的血甚至已将叶珏身后的道路染成一片暗红，而他们给叶珏带来的，是已经粗重的喘息，和因为用力过度，很难再夹住马腹的双腿。

叶珏似乎也已经觉察到了自己如今的变化，索性就此跳下马来，一步一个血脚印地步行着继续冲杀。

此时血灌瞳仁的他似乎已经忘却了自己要面对的处境，也忘记了自己可能面临的危险，纵是下马步战，但依然步伐坚定，一直不断地向前。在他的身后，原本随他率先冲入敌阵的数百将士现在仅剩数十，且多人带伤，但他们始终跟随着叶珏的的步伐，不肯落后。

越朗此时杀得浑身是血，但却终于突破了北戎军对他的封锁，赶到叶珏身旁，担心之下不由得朝着叶珏大喊：“叶兄，今日只怕不成了，咱们还是回头杀出去罢！”

叶珏头也没回，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自入行伍以来，便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不成’，在我眼里，从来没有退路，从来只有前方！天下都知道叶家的骁锐睚眦诀刚猛霸道，叶家祖训便是‘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你让我回头作甚？”

这句话叶珏说来并无声嘶力竭，但此时他正在奋力一搏，做困兽之斗，体内内劲运转不停，此时吐气开声，自然而然地便将声音催送，一时间四野皆闻，听者多为之一震。

北戎军阵中蓦地响起一个粗豪的声音，先是哈哈大笑几声，而后又道：“好！我这些年不动兵戈，竟然不知道叶瓒那个匹夫居然还养出了一个这般的儿子！少年人，有股子猛劲，老萧我今日就来亲自会你一会！”

话音未落，北戎军人马却都各自收刀回撤，聚拢成群，叶珏视线扫处，又见北戎中军那一杆黑龙绣金萧字旗号正向自己这边移动而来。

北戎将士如潮水一般来去，忽然左右一分，从中间奔出一匹高大威武的骏马，马上端坐一人，狮鼻阔口，虎目虬髯，肩搭狐尾，耳挂金环，手中一柄赤铜重刀，暗夜之下锋刃如同染血，此人便当是北戎军主将萧灵生。

叶珏见萧灵生居然亲自现身出来，只是微微一笑，又道：“好，好，我本后生小辈，久闻北戎萧将军‘墨龙赤虎’的名头，今日一见，果然人如其名，十分威武，我后生晚辈，得见名将，实在是大慰平生之事。只不过你我分属敌国，方才萧将军又曾对子骂父，十分无礼，这可让晚生实在不佩服得紧了。”

萧灵生如今已经年近半百，论年纪比叶珏之父，焱朝大将军叶瓒还要大些，虽然远未到须发挂霜的地步，但此生经历的战阵何止数百，此时叶珏这个弱冠上下的少年对他这般说话，却也算是他此生从未遇到过的后辈。

只是为大将者，不以口舌为能，虽是听得叶珏话中隐隐带刺，萧灵生却也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开口道：“少年，老夫看你胆色不错，手上的本事也还算是小辈中的翘楚，算得上是一个可造之材，如今既然被我所算，不如投降了某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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