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旗嗖嗖作响,她素衣绑在旗杆上,青丝飘扬,娇媚的高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可笑,更多的,是嘲讽:“君王城外焦炭土,妾在深宫那得知。百万将士齐解甲,竟无一个是男儿。”
把罪责推到女人身上,的确并非男人。
程伯庸作为一个男人,为她的话拍掌叫好。可作为兵马大元帅,他必须为他的君王负责。
皇帝的罪责,必须有人来承担,赵贵妃是后宫之首,也是最好的靶子。
他移开目光,以示尊敬,然后简洁的下令:“凌迟处死。”
鲜血四溅。
刽子手挥刀而下,素衣连着肉一起被割了下去,鲜血溅在他的脸上,越发狰狞。
刀在胳膊上转了圈,剜出一朵血花。
赵令仪将嘴唇咬出血,意识模糊,却会被每一刀的疼痛惊醒。
每一块肉都是刮着骨头割下,低着头,还能看见晶莹的腿骨。
皇帝很痛苦,他内宠虽然多,但最喜欢的还是赵令仪。懦弱的他眼中含泪,甚至不敢去看一眼,低头祈求道:“令仪,你别怨朕,别怨朕。”
他多自私,让人这么痛,却还叫人别恨。
索性,不恨。
自己决定要爱的男人,纵然是错爱,也怨不得别人。
“我不怨你,你怎么看我,怎么对我,都无关紧要。”
她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被冷汗浸透的碎发,湿湿地贴在光洁额头上,嘴唇咬的血肉模糊,鲜血顺着嘴边低落,融入到血腥之中,宛若一朵隐匿在芍药群的红花,被寒风侵染,虚弱凋零,却仍固执的展现最后的优美:“我心悦你,但与你无关。”
不曾拥有也好,完全失去也罢。即使是夜晚无尽的思念,也只属于自己,不会带到天明。
皇帝动了动唇,万人之上的他,注定不会回应这份感情。他是懦弱的,是残忍的,是只有宠,而没有爱的。但他是人,一个会动容的人。
一把抢过刽子手的刀,狠狠的捅进了她的心窝,鲜血涌了出来,溅了他一脸都是,宛若一个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魔。他的眼泪从眼眶里滑落,颤音道:“我心悦你。”
的确喜欢,但这份喜欢,比不上皇位,比不上性命来得重要。
赵令仪知道,她微笑着吐出一口血:“再来一刀。”
我还想听听“我心悦你”这句话。
然后,她就真的不爱了。固执如她,生生世世,也就这么惨烈的爱一回。
太疼了。
眼中的光泽一点点暗了下去,她挣扎在泥潭之中存活,以为抓到了救命的浮木,但对方终究是稻草。
她沉入深深的沼泽之中,暗无天日,尸骨不存。
终于死了。
她解脱了。
程伯庸心情沉重,凝视着已经支离破碎的女人。脸上少有的,出现一丝动容。
皇帝因为他肃穆的神情,十分恐惧,咽了口唾沫道:“虽然没满一千刀,但朕知错了,你会出兵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