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年春天的一个中午,阳光格外明媚,春风宜人鸟叫虫鸣,我们一家人正在吃午饭,一群年轻人破门而入,冲进院子里掀了饭桌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瓶瓶罐罐被摔的粉碎。
我当时只有七岁,看着这些野蛮人心中不免有些惊恐。
他们把家里翻了个遍,其中一个面色狰狞的人,笑呵呵的从屋子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黑木小盒子。
三叔扶了扶近视眼镜,像疯了一样撕扯着他的衣服,想要抢过来,俩人你争我夺之下,把盒子给打掉了。
一个鸡蛋大小的蜜黄色珠子从盒子里滚了出来,三叔作势要抢,被那个人重重地踹了一脚,这一脚正好踹到三叔的胸口,三叔摔倒在地上。
三叔那恐惧的眼神和狼狈的模样,深深地刻画在我心里。
珠子被他们拿走了,拿珠子的那个人脖子上有一片很显眼的胎记。
三叔没让公家来处理这件事,还对我们说这是他自己造的孽,现在是该还的时候了。
事后,三叔精神恍惚,没过几天他病了,病的很严重,我发现他老了很多,再加上这段日子严重抑郁,大夫说他得的是紧病。
这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瞪着血红的双眼对我和三婶说:“以后一定要把那颗珠子给找回来。”
三叔话刚说完,一口气没上来,就郁郁而终,从此与世长辞。
我流泪了,或许是因为他的离去,也或者是恨,但我不知道什么是恨,我只知道这次的泪水是刻骨铭心的。
三婶在家中哭的死去活来,非要随三叔而去,但她想到我没人照顾,就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当时很多小孩子都往我家中的院子里,丢石头,扔干牛粪,说我是扫把星。
三婶气呼呼地拿着扫把出来,小孩们笑哈哈的一哄而散,跑的没影儿。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那些小孩好像就以此为乐了。
三婶每次把他们赶走后,都会蹲下来抱着我哭。
我当时还不太明白,为什么小孩子们都不跟我玩了,邻居们都像换了人似的,变得那么陌生,他们都说我家粘上了来路不明的恶人。
后来没过多久,三婶对我说要离开这里回娘家,去简滨。
三叔和三婶都是简滨人,读书时认识的,两人情投意合,就定了这门亲事,后来三叔做了教师,被调任到焦弘,于是就在焦弘暂时安了家。
家里已经空无一物了,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我们收拾好行李,装了些干粮锁上门,三婶拉着我走出巷子,一路上头也没回。
因为交通不方便,从焦弘走到简滨少说也要将近二十个小时。
我和三婶走了大半天,坐在路边啃了几口干粮,准备歇一会儿。
刚好一个老头儿赶着牛车经过,老头儿个子矮胖,头发花白,脸上皱纹刻划的很深,古铜色的皮肤尽显沧桑,下巴翘着一撮白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