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绑架时,我们关在同一辆大巴车里面,她哀哀地向我蹭过来,小动物一样柔软地喊着“姐姐”,转运到缅北,我大病一场,她求着贩子给了我片安定药,所以后来,设计逃出那个魔窟时,我带上了她。
只是没想到几个月的鞭子将她的勇气抽干殆尽。
她举报了我,我们被抓了回来。
罪犯不会因为你的哀求服软高看你一等,他们是恶魔,是禽兽,是游走在黑暗里的邪鬼,是超出常人理解的残忍,和恶毒。
我被打断了一条腿关在这里,转天她也被送进来了。听语气推断,她以为自己“立了功”便得意洋洋,以为自此可以摆脱生态链,成为案板上的刀,没想触怒了罪犯,于是在我隔壁被电锯肢解。
我还听见操锯的刽子手,把她的尸体拖狗一样拖出去,低低啐了一口:
“这娘们声音真大,骨头真他妈难割。”
过去三个月的怜悯共情,被背叛后的惊愕惶然,一切都随着她凄厉嚎叫的结束而画上句号。
我在大腿裂开的伤口中藏了一块刀片。
是某一天吃饭时偷来的,夜晚他们都睡着后,我割开皮肤,埋在血肉里。这件事我没告诉任何人,包括她。
高墙上开了一块小天窗,几只老鼠大摇大摆招摇过市,月光洒进来,照在我的脸上。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我真想活着,去晒晒太阳,明明……明明在远方,在家乡,我还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将刀片从腿肉里取出来,我将它压在舌头下。
痛感已经麻木,我熬过了发炎的高热,今天她就死在我隔壁,我清楚,黑帮常用此来恐吓威慑受害者,下一个,要轮到我了。
咬紧嘴里的刀片。
如果真到了必死之局,这是我手里能握着最后的主动权了。
心脏紧紧发颤,深呼吸几下才缓和下来。
我倚靠的墙角遍布血污残痕,过去不知多少人在此咽气,将来说不定我也是其中之一。
将头枕埋在膝弯里,我给自己唱安眠曲,哄着自己陷入深眠。
醒来时,阴影里有个坐着的身影,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明灭中,他手指上带着金戒,无聊地按亮按灭打火机。一双棕褐的眸眼,透着昏暗紧盯着我,像荒林里预备狩猎的猛兽。
把哭意扼灭在摇篮里。
我忍着舌尖的痛意开口:“别杀我,别杀我,我是金融系毕业的硕士生,能帮到你们的,一定能。”
求生欲像横冲直撞的穿堂风,我已语无伦次:“我知道什么能赚钱,会投资会算账,人也聪明,什么都能学会,什么也都能做……”
他站起身来,“刷刷”地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我。离我那样近,我的心脏像被一张巨手紧紧捏住,跳动都不由我。
窒息感拥出眼泪,他的手阴柔又冰冷,一路攀岩在我的脖颈,扼上咽喉。
他收缩了两下手,险些勒碎我的喉骨,泪水不受控地滚下来,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间,我想我一定双颊通红,青筋滚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