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们都是长公主府中的老人，见惯了长公主这些年的疾苦，倒也无比心疼窈窈。

她笑吟吟的揉了揉窈窈没什么肉的脸蛋，柔声哄她：“奴婢这就去给小郡主拿鞋，您可莫要下地才是。”

窈窈乖巧的点了点头，又望着婢子离开，这才动作流利的翻身爬到了床榻里头。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睡得正安稳的江母，低声唤她：“奶奶，奶奶。”

她见江母并不应答，但脸色红润，也并未因为她的吵闹而醒转，不由得松了口气。

窈窈缩成小小的一团，靠在江母身侧，将自己的脸颊贴到江母的手掌之中。

老人的手掌粗糙无比，窈窈却是极度不嫌弃的多蹭了蹭，随后满足的不动了。

“奶奶，他说窈窈不是阿爹阿娘的孩子……他说他是窈窈的哥哥，可是他好像不喜欢窈窈，有时候还会跟姐姐一样凶……奶奶，他不许以后喊你奶奶，窈窈好像没有最开始那么喜欢他啦。”

窈窈对于养母的记忆很是模糊，但是对于江母的记忆却很是深刻。

刘氏厌恶她，即便是她生了病却也是不理会的，也不愿意让府中大夫为她诊治，是江母抱着她去街上求着人家为她治病，也是江母偷偷藏起糕点果子拿来养窈窈，更是江母日日夜夜陪伴于她。

窈窈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声道：“奶奶，窈窈好害怕呀。”

熟睡的老人不能回答窈窈的疑问，亦不能将她搂在怀中给予安慰。

倒是婢子拿完鞋子，回转瞧见窈窈如此依赖江母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迟疑，目光便落在了随她一道进来的孙嬷嬷身上，压低声音道：“……小世子的意思是，不将这位江老夫人一同带入京，可……”

她顿了顿，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可是孙嬷嬷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窈窈如此依赖这位江老夫人，若是真的教她二人分离，只怕反而要招惹窈窈难过，更甚至是容易教窈窈同本家有隔阂，这无论如何都不是孙嬷嬷跟长公主等人愿意瞧见的局面——

孙嬷嬷接过婢子手中的鞋子，朝着她挥了挥手，便温声道：“小郡主，您怎么在这儿？”

她笑吟吟的将窈窈从床上抱下来，仔细的给她穿好鞋袜，温声道：“小郡主，您莫要担心，江老夫人的状况很是良好，只是之前过于劳累，又感风寒，这才难免贪睡了些，不妨事的。”

“您的身子也弱，按理该是不要多亲近江老夫人，免得自己也染上了风寒才是。”

孙嬷嬷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仔细的给窈窈擦脸，柔声道：“公主正在府中等着小郡主您呢，自从您……她一直挂念着你，若是见您病了，那她必然会十分担心您的，总是要伤心的。”

“……窈窈真的不是阿爹——不是江家的女儿么？”

怀中的小姑娘抓着孙嬷嬷的衣裳，极其小声的问她：“会不会认错人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