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抬头，便对上了王氏那双打量的眼。

王氏毫不避讳，仍旧仔仔细细地盯着秦艽看，半晌才道：“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虽有五分像你娘，却出落得比你娘还要好看呢！”

语气亲切，秦艽却听出了些许疏离。

这倒是正常的。

别说秦艽并非真正的秦家人，即便她真的是那个秦艽，当年丢失时不过是个婴儿，一转眼过了十七年，与秦家这些人就只是流着相同血液的陌生人罢了。

纵然他们表面上表现得非常亲热，彼此之间生疏的事实却无法遮掩。

一只小手拉住了秦艽的衣摆，秦艽惊讶地转头，便看见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子正仰头看着自己，一只手向她伸出来，缓缓张开五指，露出了掌心里的一颗糖莲子。

淡黄色的糖莲子静静躺在他不知如何弄脏的小黑手里。

“给你吃。”

他黑漆漆的眼如两颗漂亮的珍珠，光洁透亮，没有任何杂质。说话间他笑了起来，顿时透出浓浓的憨傻之气。

秦艽有一瞬间的惋惜，这个孩子生得很漂亮，只是可惜……

“康儿，这是你大姐，不得无礼。”

王氏沉下脸，语气听来像是呵斥，可眼底里却藏着宠爱。

秦艽笑了，从秦康手心拿过那颗糖莲子，毫不嫌弃地放入口中吃了，对他点头笑道：“真好吃，多谢小弟。”

王氏神色动了动，轻叹一声，侧头向一旁的老太爷缓缓说道：“艽儿真是个好孩子。”

老太爷笑着点头，让秦艽在一旁坐下说话。

秦艽便牵着秦康走过去落座，眉目间恰到好处地透出疑惑，却又不肯问出来。

王氏看着眼里，只觉她十分懂事却又是个胆怯的性子，便主动说道：“康儿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是柳姨娘所生，出生之时柳姨娘难产，大夫说是孩子在肚子里憋得久了，伤了脑子。”

冯氏看了王氏一眼，笑道：“老太太心疼孩子，这些年可都是她亲手带着康儿的，康儿也黏她，就连这次去庙里小住，这孩子也寸步不离地跟着老太太呢。”

“真是可怜。”秦艽了然地点头，怜悯地抚了抚秦康的头，秦康便又冲着她笑了起来。

虽然这孩子是个痴傻的，但秦艽知道，王氏既然亲自养着这孩子，心中的疼惜必然是真的。

而自己初来乍到，与府上的人即便有血缘却没有感情，要想站稳脚跟，讨好当家人是必须要走的一步。

表露出对秦康的喜爱和怜悯，就是让王氏对自己产生好感的第一步。

“我都听你祖父说了，这些年你受苦了。”王氏望着秦艽，说完这句顿了顿，问道：“可有学过认字和女红？”

秦艽笑答：“学过的，村头有位好心的先生，每日学堂下学之后便在村里的土地庙教穷人家的孩子们习字，艽儿便也跟着学了些。至于女红，养母也教过我，我们母女二人有时绣些帕子去集市上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