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借用崔景国的家用座机报警,便握着铲刀一下下地爬回了山顶。将衣服上的草叶子拍干净,便踩着林荫小道,一路迂回到崔景国的家。
吊尸袋依旧挂在门楣上,迎风轻摇着。
我推了下门,没锁,可室内却有一大片暖黄色的灯光泄出来。
现在的时间是零点三分,崔景国还没睡吗?在乡下住着,还能有多么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呢?
我怀揣着疑问,沿着漫射而来的光线,一路摸索过去。
楼梯间正对着玄关入口。
在这惊魂不断的夜晚里,那些带给我融融暖意的光,便是从楼梯下面的储藏间里流泄出来的。
我一天没吃饭,又跑了大半夜精疲力竭,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如果能让崔景国给我煮一碗牛肉汤,会让我幸福得遗忘掉所有的恐惧吧。
话说回来,这小子说到用餐时间了就会叫醒我,结果却一整天的没见人影,就好像他被困在了格子柜后面的暗间里,再也出不来了。
我走到储藏间旁,用手在门上轻轻一推。
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但我却很诧异,楼梯宽度仅一米,跨度不超过三米,我原以为这里面是崔景国搞龌龊之事的小天地,没曾想,门里面竟有一间中学教室那么大,地上杵着一个个被白布罩起来的、奇形怪状的东西。
我又将门推了一点,只见在储藏间中央,摆着一张单人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穿着黄马褂的中年男女,站在床边不停地忙碌着。
那场景不伦不类,让我内心疑虑更深,而且我总觉得,那对男女的面容,好像格外眼熟。
他们是崔景国的父母吗?
没隔多久,男人便将身旁的白罩布掀开一点,从里面掏出一叠纸,用力甩了几下,那些鬼画符似的东西,腾的一声燃烧起来。
他的动作快得像变魔术一样,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
可是他和那个女人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我感觉胃里一阵抽搐,忍不住就想呕吐。
他们把符纸燃烧所生成的黑灰,接到了一个不锈钢盆里,而后女人抓着纸灰,男人用手指抵着床上那人的下颚,那些被某种液体粘连成一个球似的纸灰,一股脑塞进了被撬开的嘴巴里。
黄稠的液体混合着口水流过下巴,流经脖颈,拉成一条透明的线滴向地面,就像是又滑又腻的大鼻涕似的。
紧接着,那对男女又把沾了粘液的纸灰,塞进了床上那人的鼻孔、耳朵,甚至是眼球里。
在往里面塞的过程中,男人粗鲁地扒开对方的眼皮,隐约可见血红色的眼球上,有奇怪的物体在移动……
我被这场面恶心得不行,最终还是没憋住,喉咙里干呕了一声。
正在忙碌的男女同时抬起头,向我望过来。
如此诡异夸张的场面被我撞见,却没有一丝紧张感出现在他们的脸上,正相反,那个女人竟风情万种地笑了笑,嗓音柔细,“庄生,你还没睡啊。”